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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巢氏

第一章 有巢氏

世界在诞生的初期,并没有很好地运作起来。

尽管亚当决定了分工,物质也在不断堆积,却始终没有生物出现。更不用说像他们一样的“存在”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七人进行长达两亿年的商议,终于采用了转化与进化的概念。

物质由无机物转化为有机物,有机物再转化为简单的生物,生物不断地进化,最后形成他们期待的个体。

为世界注入了这样的因子后,如同预想一样,生命诞生了,充斥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经过这些努力,离目标已然近在咫尺,七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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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游戏通关后就放我回去睡觉,今晚发生的一切我权当做了一个噩梦,第二天该上学就上学,该吃饭就吃饭,一点关于那只臭熊的记忆残渣也不会剩下。

但问题就在于游戏结束后的通关文字,让我不得不认真起来。

[有巢燧人君,现在的状况,你有预知到吗?]

我尽管自认为是个普通人,不,比普通人稍强一点,但我很清楚自己身上确实存在无法解释的特性,从小就能看到,却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预知梦的能力。

我能够在梦中不定期地看到自己的未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第二天的午饭一类的东西。但无可否认的是,预知梦确实帮了大忙,在飞机失事的那天,甚至守护了全家人的性命。

我曾经努力调查过有关超能力与灵异事件的资料,希望可以解读自己身上发生的现象,不过很可惜,所有能够找到的案例都被现代科学出色地否认掉,不如说人们从根本上就不相信这种事情吧。

但我肯定世界上还会有其他的超自然现象,这份确信让我不会对任何事物感到奇怪,无论是百慕大三角,复活节岛人面巨石,还是宇宙人或者八百万神灵。我的内心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就算玩具熊会说话,我也只是惊讶罢了。当你生活在只有哑巴的城市,突然间有人向你搭讪,你也一定会哑口无言的,不是吗?

存在即道理。把这句话当做座右铭的我,即使是今天,能够派上用场时也会毫无疑问地使用着自己的能力。不过在此之前有一点很确定,我拥有特殊能力这件事绝对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这是什么?不不,应该要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手指屏幕,我露出复杂的表情向怀里的玩具熊问道。要说具体有多复杂的话,大概是藏在床底下的水手服特辑被妈妈发现时表情复杂程度的十倍吧。

“而且居然连我的名字也知道,果然是早有预谋吗!”

“到底为什么呢?呜噜噜噜~~”

明明我的秘密被如此突然地揭露,这家伙却一脸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模样,真令人火大。更可气的是,我竟然一直被它牵着鼻子走。

本以为让陌生人玩自己的游戏是它的恶趣味,结束掉那个不忍直视的玩意之后我就可以回归日常,但游戏结语的出现让一切推断又重新回到原点。

话说回来,为了让我看到这句话而煞费苦心地制作游戏,还不惜策划绑架。白痴吗!前提条件就错了吧。

总而言之,目前最大的疑团就是,玩具熊,应该说是钥匙熊引起这一系列事端的目的。说到底,它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件事也该搞清楚了。

钥匙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燧人,难道没从吾辈的游戏里发现什么东西呜噜?”

不要叫得那么亲切,第二人称就足够了。

“如果说的是把你自己放进游戏里当boss这件事,早就知道了。”

“不是指这个呜噜。”

钥匙熊跳下椅子,噗尼噗尼地走到阳台。月光摆脱乌云的束缚,静静泼洒在钥匙熊身上。

“你认为吾辈只是让你玩了游戏吗?”

轻纱随着夜风飘动,星星点点地触碰着地面的剪影。

“你认为吾辈做的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吗?”

“难,难道不是这样吗?”

“呜噜噜,大错特错。”

钥匙熊拍了拍毛茸茸的肉球,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微妙的扭曲,一股强大的怪力让我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处于浩瀚的宇宙空间,亿万星辰璀璨变换,各色纷呈的光带不断刺激着眼球,唯独身边浮空的电脑充满违和感。

“这,这这这里是宇宙?!”

如此超现实的一幕,亲身经历的时候难免会惊慌失措,然后兴奋异常。

“好神奇!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呼吸困难。”

我在这片空间里手足并用撒了泼似的游动,几圈过后停在钥匙熊身边,开心地大力拍打着它的后背。

“嗨!你这臭熊不还挺有本事——唔噗!!”

腹部受到重击,感觉内脏都要喷出来了。在空中痛苦地翻滚。

诸位,有时就算再兴奋也要注意措辞啊。

就在我捂着肚子呻吟时,一场盛宴拉开帷幕。七个形态各异的黑影突然闪现在星辰中央,然后万物开始加速运转。

大量陨石相互撞击,汇集物质变成更大的星球;星系之间不断远离,星系团与超星系团形成螺旋;从电闪雷鸣,岩浆遍布中稳定下来的固态行星逐渐被海洋覆盖,两栖动物争先恐后地从海洋来到陆地……

很快我便意识到,这是之前游戏的内容,用最直观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不是游戏,不是游戏的话……”

心中为这本来一生也无法看到的奇特景观所深深震撼的同时,钥匙熊靠近我身边。

“你所了解到的全部都是真实,吾辈向你揭示了世界的全貌呜噜!”

我没有反驳,不如说多少有点猜到了。只有这样想,此刻经历的一切才能解释的通。如果钥匙熊真如游戏中所述是创造世界的神明,那么知晓我的一切,创造镜像世界,从嘴里取出现代军火也不足为奇。

不知为何,我有种直觉,在我身上缠绕了十八年的秘密,能够在今日解开。这种想法伴随着我的心跳,越来越强烈,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一样。

“既然你让我看到这些,也就意味着我和你们这些神明大人多少有些关系吧,包括我的能力也是……我说的对吗?”

“呜噜噜,并不是有关系呜噜——”

钥匙熊发出极其愉快的嗤笑,可爱的桶状手臂指向我。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呜噜,有巢燧人,不,苦难之人呜噜。”

我向神明,算了,向佛祖发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尽管刚才一度相信了钥匙熊,但后面的鬼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就算要糊弄我,难道没有我是失去记忆的神仆一类更加靠谱的说法吗?

“呜噜噜?一副不相信吾辈的表情呢。”

钥匙熊拍了拍肉球,那股不适感再度袭来。一阵足以让人发呕的眩晕过后,我站在了一片纯白的空间,如晶石一般光滑莹白的地面与天空向远处无限延伸。大概距我五十米的地方凭空立着一扇门。

“不记得也是自然呜噜,毕竟你只是本体的一小部分呜噜。”

钥匙熊如鬼魂般出现在背后。我冷静地转过身,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正被她注视着。一张有如被精心雕琢过的少女脸蛋离我不过几厘米的位置。微闭的双眼既慵懒又可爱,香甜的吐息似乎能让人沉醉在梦乡里,几近**的幼嫩胴体完美到让我忘记闭上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

少女向后轻轻滑了一段距离,斜躺着漂浮在半空中,怀里抱着钥匙熊,安详恬静地睡着了。

“难道她才是钥匙熊的本体?!”正当我面对瞬间陷入熟睡的少女诚惶诚恐地混乱和思考时,空间里突然传来软绵绵的女孩声音,身为资深声控的我差点因这顶级声线喷出鼻血。

“呼~缺失了一部分,没有被重置呢。”

“预料之中,做的很好呜噜。”

少女怀中的钥匙熊回话。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请不要把我晾在一边。”

我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一个男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站在风口浪尖,尤其是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

“熊先生~这位如同天使一般美丽的小姐是?”

“莉莉呜噜。”

“嗯,是莉莉哟。”

钥匙熊咂着嘴,一脸看到白痴的表情。

“你和她战斗了四十七次居然还没记下来呜噜? ”

“跟游戏里长得完全不一样好吧!”

长得不一样?那分明就是马赛克点阵图。一说起游戏就火大,明明有那么绚丽的手段可以把一切告诉我,偏偏采用最恶心的方法。不过能够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之前的千辛万苦也算值得了。可爱即是正义,这是世界的真理。

“抱歉,失态了。小姐是负责[位面]的神明莉莉对吧?您的美丽和光辉事迹在下早已烂熟于心。”

“嗯,虽然好像没做过什么,不过谢谢你。”

“她只是个整天睡觉和游荡的尼特罢了呜噜,见风使舵的小子。”

“好过分——”

尽管从刚才开始,莉莉酱便在睡眠状态下和我们对话,但拜某只臭熊所赐,我的神经一直处于崩断状态,现在已经不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到吃惊了。

话说回来,居然特地把我带到另一位神明的身边,难道又有什么预谋吗?而且,那个含糊的说法也不得不让人在意。

那么回归正题。

“说起来,’本体的一部分'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解释一下吧。”

“誒~库莫还没有提到?”

“不,吾辈在游戏里说的很详细呜噜。”

……

“那个游戏的细节压根就没注意真是抱歉啊!!”

“既然这样。”

莉莉酱稍微有点开心的声音,挠动着我的耳朵。

“那莉莉就简单地,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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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生物成功诞生,不过同时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本能性”。

除却少数个体,几乎所有生物都会在诞生初期死亡。它们并无生物应有的本能与应激性。就如空壳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或是连游荡也做不到。

生命繁荣的景象犹如昙花一现,世界即将回归死寂。

七人明白,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导”。一个禁忌的手段伴随着一个人的牺牲即将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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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被当做了牺牲品?”

尽管把这个故事当做和我没关系的童话在听,不过依旧感到很不舒服。

七人中能力最弱的苦难之人被当做了道具,完成有如地狱一般的工作。同为创造世界的伙伴,居然可以做出这种事。

“虽然我反对过就是了呜噜。”

“嘛,因为菱是,库莫你唯一的朋友呢。”

“莉莉,不要多嘴呜噜。”

“唔~”

以前的‘我'居然和臭熊是朋友,真是难以想象。

“在那之后,事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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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仓促导致方案的残酷,七人中的一人不得不永远消失。

他的“存在”将被打碎,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改变身体的构造,扮演起生物的[角色],亲自诱导出种群中其他成员的本能。无论草木,鸟兽,还是蜉蝣,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即使成功做到这一切,他也无法恢复原状。干涉了世界的他只能流宿现世,一遍又一遍,毫无目的,没有意识地轮回徘徊。等待他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苦难死水。

众人犹豫不决,他站起来,笑着接受了苦难之名。

二十亿年后,生物完成了最终的生存姿态。

拥有着高度适应性的物种们飞速进化,世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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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尝试收集你的碎片,却没有成功呜噜。”

据莉莉酱所述,为了完成某样残酷的工作,‘我’被分割成无数的部分,即使在任务结束后,也没有办法复原。

“因为亚当的关系呜噜。”

“亚当,你是说[统筹]的神明吗?”

我对这个名字还算熟悉,毕竟亚当和夏娃羞羞的故事在小时候不知听了多少遍。

“没错呜噜,亚当把你当做保险丝,一旦出现类似的问题,保证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呜噜。”

“亚当是,世界的大脑呢。”

“吾辈能力在他之下, 他限制吾辈和其他人不能够直接干涉世界呜噜。”

“但相反的你们不是已经干涉我了吗?”

而且干涉得一塌糊涂。

“因为,燧人君是特别的呢,你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漏洞。”

“你是连亚当都监测不到的异物呜噜。”

莉莉酱还好,听了臭熊的话怎么感觉很火大。

“你的‘存在’并不稳定,也是形成预知能力的直接原因呜噜。”

哦,终于进入到正题了吗。

“让我整理一下思路。按你的说法,我作为苦难之人的碎片参与了本来不可能的轮回转世,‘我只是本体的一部分’就是这个意思。”

“没错呜噜,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我才拥有了特殊能力,而且无法被统筹世界的神明发现?”

“不是的哟。”

莉莉立即否定。

“菱的碎片大约有三千亿块,本来就好弱,分割之后大概一点力量也不会剩下了吧。”

“吾辈怀疑,有两方面的原因呜噜。”

钥匙熊挥挥手臂,做出假设。

“一是你自身的‘磨损',二是由‘磨损’引起的平行即视现象呜噜。”

“[根源],按你们的话说就是灵魂,与世界的进程是截然不同的呜噜。它会流向任何一个时间,任何可能的平行世界,然后回溯到‘零'的位点,魔艾娅手里,不断循环呜噜。”

“你作为苦难之人的一块碎片,在世界的起始与终结之间徘徊,经历了无数次重复的时间,终于出现了磨损,无法回归于‘零’,直接进入现世呜噜。”

“恐怕是之前在平行世界的记忆保留下来了呜噜,你把它当做预知梦,根据平行世界经历的内容,改变了命运的流向。而吾辈正是因为感知到了世界某处异常的混乱波,才追根溯源找到了你呜噜。”

“库莫说的没错,这就是燧人君你,拥有能力的原因哟。”

如果说之前还半信半疑,不,应该是疑问居多的话,此时此刻的我或许已经完全相信了吧。存在即是道理,但若不知道理为何物,无论如何都会不甘心。自身的谜团能够被如此清晰地解明,就算是谎言,我也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人生真是奇妙。当你面对一件事苦思冥想,踏破铁鞋都束手无策时,你会放弃思考。但往往在无意之间,抑或飞来横祸之时,事情却莫名其妙被出色地解决掉。在解决之前,你不会知道契机为何,就像你猜不到,在春天的夜晚会碰到一只绑架你的玩具熊一样。

“该说什么好呢,不可思议吗,还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由衷地感谢。”

即使有些地方还不太理解,但也已经无所谓了。

“能够听懂真是可喜可贺呜噜。”

“嗯,很棒哟。”

你们是幼稚园的老师吗?

困扰我十八年之久的疑云已经烟消云散——然而拨云见雾,最初的疑问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虽然很感谢,但是归根到底,你们接触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不会只是找‘我’来叙旧的吧?”

“呜噜噜,你很想知道吗?”

“废话。给我直接了当的说啊!”

“呜噜,那就简明扼要的……”

钥匙熊努力从莉莉怀中爬出来,却不小心扑倒在地上。站立,拍拍灰,把手臂用力指向我。

“你来创造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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